(原标题：从费翔到鹿晗的追星变迁)

文/刘远举

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，鹿晗向社会公布自己女友的微博立刻引爆了社交媒体。该条微博引来200万条评论，10万个转发，400多万个点赞，并顺带在朋友圈中刷屏。有人感叹于一个年轻明星如此大的影响力。实际上，这不过是新瓶旧酒，历史不断在新高度上重复自己而已。

疯狂的粉丝，让人想起当年的“非费翔不嫁”。30年前，费翔登上春晚舞台，以《冬天里的一把火》而一唱成名。混血华人的帅气容貌吸引了无数怀春少女，很多人宣称，非费翔不嫁，其疯狂程度，未必输过今天的粉丝。除了费翔，刘德华有疯狂的女粉丝，成龙也曾经坦言，有女粉丝因为他谈恋爱而做出过激行动。人类是社会性动物，偶像崇拜深植于人类的社会进化之中。相比之下，在如今粉丝追星的现象中，没有政治、没有阴谋，各个明星在市场中自由竞争，有路人，有粉丝，也有专门批评供给的黑粉，每个人都有由路人转粉，或由粉丝转黑的自由，粉丝也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，不妨碍他人也不危害社会，要单纯得多，也要自由得多。

如今，当年的怀春少女早已变为了广场上跳舞的大妈，而她们的儿女，则接过了追星的接力棒。但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条河流，社会现象也是如此，时移世易，追星已经变得大不一样了。

很多人认为，如今的明星都以颜值为主，不再强调演技，而外表也趋向中性化。这是因为，一个国家、社会、阶层、群体经过长期的稳定、和平、繁荣、富裕之后，其文化与个体气质会趋向温和、中性甚至幼稚化。衣着、物品中的社会审美都会变得“女性化”，逐步淡化那种传统的男性色彩。这种审美观更多地出现在掌握娱乐话语权的20岁左右的年轻人身上，有需求就有迎合，各种媒体针对性地满足这些审美需求，然后，再反过来，通过媒体的影响力，这种审美观被不断地放大、强化。从这个角度，明星的颜值化、中性化，恰好反映了当下生活的富裕与安稳。反过来说，这种文化偏好也会随着社会陷入危机而改变。不难想象，一旦国家陷入战争，经济下滑，失业频现，人们处于焦虑之中的时候，那种铁血男子的形象就会更受欢迎。

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，明星们面对的市场，也是受众群体规模最大的单一国家市场。对比韩国、日本、美国、中国的顶尖明星收入，就不难发现，一个国家的人口总量，极大地影响着明星的财富与影响力规模。30年前的费翔，虽然也面对一个人口庞大的中国，但宣传途径只有尚未普及的电视，再不就是印刷画册。而如今，相比30年前的费翔，今天的明星们有了更新的媒介技术。电视节目更加精致、更加专业、更加平易近人。电视以外，互联网、移动互联网、智能手机、社交媒体的出现，使得明星可以更好地覆盖受众，吸引更多注意力。于是，新的媒介技术与人口最多的单一国家相结合，即产生出最大的明星影响力规模。

对一个市场而言，有了潜在的市场规模，还需要看单个个体的消费能力，中国经历30年的高速经济发展，粉丝们的预算变大了。费翔不会遇到横跨中国来看演唱会的粉丝，而对如今的90后、00后而言，即便横跨大半个中国，也无非是撒娇找父母要张来回机票钱，顺道还能旅游。

而且，互联网的出现，特别是移动互联网的出现还使明星的吸金能力变得更强。在CD时代，粉丝要给明星贡献一份收入，就必须购买正版CD，正版CD大约为50元。那么，这就是明星收入的最小单位、最低门槛。而在今天，在音乐APP上有偿下载一首歌曲的费用可能才几毛钱，而一场直播，给偶像送礼的门槛可能是10元、5元，甚至是1元，还有可能不花一分钱仅仅因为流量，就能给明星贡献收入。长尾效应，使得明星更容易变现、获取他们的知名度红利。所以，随着经济的发展，粉丝经济的总体预算，市场容量变大了。

经济发展，新的媒体技术，最大的人口总量，互联网带来的更强的吸金能力，这些因素加在一起，就产生出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粉丝经济规模，并造就出前所未有的明星影响力与财富。所以，如今粉丝追星疯狂，既有人类共同的一般因素，也有前所未有的经济发展阶段与互联网因素，不过是人类本质相同的行为，在不同时间，不同经济发展阶段、不同媒介技术下的不同表现，并不值得大惊小怪，甚至某种程度上，对中国而言，明星拥有如此影响力、财富，不应该被视为负面社会现象。

(作者系财经作家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