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滚动:想起那年的邮电所

快讯 | 2023-03-31 09:45:45
时间:2023-03-31 09:45:45   /   来源: 人民邮电报      /   点击数:()

每年快到清明节,就莫名地伤感起来,大概是由于想起了那些逝去的故人吧。最近一连下了一个多礼拜的雨,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裹着剪不断的雨丝,落到脸颊上,寒冷中充满了忧伤。

此时,陌上花开正芳菲,蜂飞蝶舞春光好。蒙蒙细雨中,盛开的花瓣也一脸愁容,似一张张挂满泪珠的面庞,在思念着过去的那些人、那些事。情到深处,蚀骨的挂念就化作了稠密的雨丝,越下越大。


(资料图)

不知怎的,这几天我忽然想起过去在邮电所一起工作过的那些同事来,他们当中已有数人相继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
不止一次,我想回去,回到30年前参加工作的邮电所去看看。距离清明节越近,这种想法就越强烈。但内心又害怕回去,怕面对物是人非的环境不能自已。

最终,我还是说服自己,回去看看,哪怕是在那里站一会儿,或看上一眼。

镇上还是老样子,几乎没多大变化,只是街两边的瓦房大多变成了两三层或四五层的楼房。邮电所临街的房子也被拆了,盖起了一幢五层高的楼房。站在街上,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。

那时我刚参加工作,每天穿着绿色的制服,挎着绿色的邮包,骑着绿色的自行车从邮电所出来,就吸引好多双艳羡的目光。

“回来啦?”身后有人打着招呼,“要不要进去坐坐!”我回过头愣了一下,一位头发花白、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那,笑吟吟地瞅着我。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,他自嘲地介绍:“是不是变成丑八怪,认不出来了?镇政府的,那时经常过来寄信。”我这才认了出来,不好意思地笑着说:“您这是?”“哦,已经退了,今天过来办点事,顺便到邮电所咨询一下装宽带的事,一起进去吧。”我点了点头。

院子两边的瓦房和平房还在,只是人已全换成了生面孔。邮电分营后,邮政搬了出去,这里给了电信。

我沿着院子里的青砖小路走进去,左手的瓦房以前是厨房,那时每天送完报纸信件回来,师傅已做好饭菜。我们每个人端一只碗,蹲在台阶上,一边吃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镇上发生的新鲜事。

我走过去,房门虚掩着,屋檐上生满了杂草,看样子已许久不用了。挨着厨房的小房子里,以前住的是我到这里工作时的第一任老所长刘志平。在他眼里,我们这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就跟他的孩子一样。工作上,他对我们要求极严,我们都怵他。但生活上又对我们特别照顾,经常让师傅给我们开小灶改善生活。遇到下雨天,他总是婆婆妈妈不厌其烦地叮嘱我们多添衣服,路上多加小心。

左手的平房和后边新盖的二层小楼被收拾得干干净净,用来住人或用作机房。二层楼前,当年老所长带领我们栽下的梧桐树已长成参天大树。年轻的所长告诉我,现在所里有五个年轻人,有负责机房值守的,也有负责装维宽带、发展用户的,他们都到村里去了,他留下来在营业厅办理业务。我说:“你去忙吧,我一个人看一看。”

平房的第一个房间住的是王志中。他是部队转业分到所里的,个头不高,但人挺精神,说起话来声音洪亮。那时,我送完报纸信件回到所里,第一个看到的准是他。印象中,他嘴里经常叼着烟,有时咳起来很厉害,半晌喘不过气来。王志中负责机线维护。那几年正是通信大发展时期,村村通电话,工作量很大,他每天天不亮就出发,架完线路还要回到所里跳纤,进行设备调测。

我离开邮电所后就很少与王志中联系了。后来到所里检查,发现他身体有些消瘦,就嘱咐他少抽点烟,抽时间到医院做个检查。他嘿嘿一笑,说没事。再后来,才得知他患了不治之症,已离开多年了。我听了半晌无语,心里很难受。

第二个房间住的是赵崇俭。他一生简朴,一身绿制服洗得都发白了还穿在身上舍不得脱下来。大伙都开玩笑说他抠门,所里一根柴草棍也不舍得扔掉。那些不用的、被淘汰下来的电话机和蓄电池什么的,他都擦拭得干干净净,放在床下。那时赵崇俭负责邮政营业,他人缘好,见了人脸上老是挂着微笑,旁边单位的同事没事都喜欢找他聊天。

赵崇俭是前年走的,他的儿子从邮电学校毕业后,从他手里接过了“邮戳”。小伙子干得不错,已被调到县局去了。

在第二任老所长许宝忠住过的房子前,我站立良久,推门进去,里边被打扫得干干净净,床上也铺得平平展展。床头的衣柜上放着一台黑色的磁石摇把子座机,我知道,这台摇把子座机是他心爱的“宝贝”。没事的时候,他就拿出来,用手帕擦拭着摸一摸。那时,他负责电信营业。我经常看到他坐在总机前朝柜台外边喊着:“某某,湖北的电话接通了!”“某某,上海的电话过来了!”忙得一脸的汗,连口水也顾不得喝。

如今,他们一个个都走了。我伸出手去,颤抖地摸着那台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摇把子座机,有些黯然神伤。

年轻的所长这会忙完营业厅的事情,进来瞅瞅我说:“这里还保持着老样子,虽然老所长不在了,但在我们心里,他并没走,一直和我们在一起。”停顿了一下又说:“前几年撤乡并镇,所里管的村子更多了。我想,看着我们建起一个又一个数字乡村,他一定会很高兴的。”

我听了心头一热,忍不住双眼模糊了。

从平房里出来,淅淅沥沥下了一个多礼拜的雨居然停了。阳光从散开的云层里透出来,落在嫩绿的梧桐叶上。梧桐叶在风中微微地抖动着,似在冲我们招着手,点着头。

(作者系中国联通陕西分公司员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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